逃跑大师

致卡尔—所罗门

一次精心策划但无人死亡的圣诞谋杀

诺艾尔·加利格尔三十有二,样貌端正,身高五点六英尺,腰缠万贯。实际上他在青年时期已继承二千五百万巨额遗产,并在现今东海岸寸土寸金的地区拥有一幢宅邸。诺艾尔二十四岁时偷渡至美国,时值共和党人暴动。革命的硝烟首先在以内华达,爱荷华,怀俄明为中心的西部燃起,这一晚史称红朗姆之夜。随后中部,东南部各州纷纷响应,并成立反政府武装组织。不久,革命的热情蔓延到弗吉尼亚,乔治亚,纽约,费城等地。诺艾尔抵达美国时恰值革命的最高潮。不过,他并未实际意义上地参与革命。相反,他抓紧机会在东海岸开设工厂,雇用平民作为工人,主要生产军用品,大发战争财。然而,一些言论称他暗中利用商品运输的过程为革命党人通风报信,相应的,他获得了战后几十年来自政府连续不断的背后支持。不过,这些流言蜚语从未被证实。而诺艾尔·加利格尔在他余下的一生中也再未涉政。


诺艾尔·加利格尔如今成为东城区最大的富商,当之无愧的钻石王老五,加利格尔家族唯一合法继承人。传言说他好奢靡之风。他的宅子宛如菲茨杰拉德笔下的盖茨比府亲临人间。显而易见,政客,精英,银行家,电影女明星,大法官出入他的府邸。他拥有三百来号仆从,管家,领班各十名,来自世界各地的厨师共二十名,美艳舞女共七十七位,一整支乐队,五十只夜莺。据说他本人也对菲茨杰拉德所描绘的美国极其着迷,宅邸的设计与装潢全部按照对盖茨比府的描绘进行。在这个时代的美国,宴会是永恒的,流动的。只要有人,有箱装酒,有音乐和月亮,就会有无穷无尽的探戈与沙龙。故事如此,但令人震惊的是,后来的人竟然对他毫无印象。提到加利格尔这覆盖着金子的名姓,他们无动于衷,似乎一点也不记得那些纸醉金迷的聚会,那些蜜色皮肤的舞女和爵士乐,那些亮得和白天一样的黎明。没有任何记载,媒体和报纸,能够证明这场庞大的荒诞喜剧曾经存在过。诺艾尔·加利格尔的名号就这样沦为岁月的笑柄,他是一个哗众取宠的作物,被扼死于他的黄金时代里。


然而一切仍然继续。仅存的两个季节——夏和秋,来回更替,东海岸的沙龙夜夜欢腾。人们疯了似的在永不降落的人造月亮之下举杯,敬共和党敬不死的美国精神敬大机器时代敬一切狗屁不通的人类制造出来的事物。他们多么开心啊!龙舌兰!金汤力!伟大的人造峡谷和永远矗立的纽约城!以诺艾尔·加利格尔为代表所开创的那种新贵族式的迷醉与享乐之风一直持续到下个时代才被摈弃。与此同时,越来越少人提起加利格尔家族,仿佛他们已经成为历史的尘埃。


一年一年过去,直到纽约城迎来一位异乡人。他自称来自新英格兰,双眼明亮,但风尘仆仆。不过,他看上去非常年轻,大约二十三岁,皮肤红润,脸颊饱满,尽管他的头发像一团风滚草,衣服肮脏破旧。人们奔走相告,市长在市政府大楼门口发表演说欢迎这位外国人。一位西班牙裔女性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中热切地亲吻他的面颊,他报以微笑。当时在场有数位文员,这是他们所记录下的一些谈话:


异乡人,你为何拜访美国?

为追寻自由的主,我的脚步永不停歇,女士。


人群中欢呼雷动。口哨声,叫好声,此起彼伏。她像受到了极大的鼓舞一般,得意地挑起一边眉毛:

异乡人,我见识到你疲累的面容,你前往何处?

为寻我阔别的主人,女士。


人群中寂静一片,人们诧异地面面相觑。西班牙女人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她郑重地问:

异乡人,我的亲爱,告诉我他的尊名。

加利格尔。


人群中出现了骚动。小偷,皮条客,乞丐,鸡奸者,妓女之间窃窃私语;正直,善良的人们紧锁眉头。无人听说过他的下落,更想不通一个外乡人何以知晓他的名姓。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中,一位卓越的法官率先发问:


你口中的加利格尔,可是一位伟大的人物?


异乡人说:

他的过人之处,我不曾通晓。


一位黑白混血的年轻女子尖声质问:

那么,他一定是个虚伪,下等的流氓了!


异乡人说:

伪善植根于每个人的内心,此乃人类天性。


一位生着雀斑,姜黄色头发的女孩傻乎乎地问:

我相信他定是个金发蓝眼,风度翩翩的骑士。


异乡人说:

我读过无数罗曼史与邪恶传奇,堂吉诃德与十字军,但从未窥见他的影子。


最后,一位苍老,酸臭,长着疖子的老丐说:我识得他。他既不伟大,亦不下等。他是这个时代的开创者,眼睛生在头顶的先驱者。加利格尔。


异乡人说:可知晓他的下落?


老丐说:

他应被葬于火星背面,永不消逝的夏天深处。


异乡人大惊:

上帝啊,原来他已逝去!


老丐说:

这里是美国。噗噗噗,纽约,纽约,我得到了一个白色花环,休斯顿万岁,请给我一杯潘趣酒,不加冰。噗噗噗,哔哔哔。这里是美国。

他浑身抽搐着倒下去。



写不完了……。

后续在脑子里会想办法补的。记得nyg祝你们他妈的圣诞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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